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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對方是什麽人,十惡不赦的?大奸大惡的?只要她想救,他都親自奉陪。

話說這個君猊,確實不是個好玩意兒,手底下掌管著一個黑暗組織,專幹犯法的勾當。

說話間,有警察過來拉警戒,趕他們離開,說是警方辦案,閑雜人等不得靠近。

忽然。

風不知何處起,狂暴肆掠,漫天的沙塵遮天蔽月,宛如刀片,割得人睜不開眼睛

怪異的風持續大概半分鐘,就恢覆正常。

“什麽鬼天氣!”不知誰啐了口口水,咒罵一句。

“君猊不見了!”

一語激起千層浪,景時臉色陰沈得嚇人,“全城警戒,掘地三尺,也要把人給我抓到!”

☆、047:你不能喜歡別人

聖大東門外的馬路對面有條小河,小河對面是個即將拆遷的小型商業區。

這裏無人居住,漆黑一片,七拐八拐很多巷子。

是個藏人的好地方。

頭頂撥雲見月,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,方北凝仔細打量著君猊異常俊美的臉,狹長的眸上揚,透著濃濃的妖冶之氣,臉部線條顯得有些柔和,有股陰柔的美,未笑卻似笑的唇角染著一抹狂妄與邪佞。

跟她前世認識的君猊,容貌一模一樣。

他受了傷,整個人靠在墻壁上,臉色在黑夜的映射下白得嚇人。

淡淡的血腥味纏繞眾人鼻端。

君猊瞇了瞇漂亮的長眸,嘴角向上彎出一抹邪魅的弧度,“你是誰?”

他的話尾音上揚,聲音有些細,介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一種音色,有些雌雄莫辨。

“你不認識我?”方北凝眸光一暗,心頭蒙上一層淡淡的失望。

果然,她這樣的境遇,不能要求人人都能遇到。

她的容貌與前世也是一樣的,如果他是……那麽就應該有所反應,而不是現在這般,完全陌生。

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君猊,是她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,因為沒有經驗,又遇到了狡猾的對手,她被困住了。

君猊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,只身前來救她,結果,那竟是對手策劃的甕中捉鱉之計,目標,其實是君猊。

他們同被困在一間銅墻鐵壁般的密室裏,任他們如何折騰,都無法離開。

後來……君猊引爆體內的靈力,炸毀密室一隅,助她逃出生天。

她至今還記得,君猊臨死前對她說得最後一句話,他說……

“我想起來了,不久前……你們跟景時在一起。”君猊漫不經心的話打斷她的思緒,他邪佞地笑著,一張臉妖冶得宛如盛放的曼陀羅,透著危險與邪氣。

他的視線輕飄飄掃過翟墨遠,道:“他要抓我,你們卻救了我,呵呵。”

方北凝眼眸又是一暗,臉色也冷了下來,“我們不認識。”

此君猊,非彼君猊。

說完,她轉身對翟墨遠道:“我們走。”

“你為什麽救我?”君猊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。

方北凝停下腳步,卻沒有回頭,她說:“順手而已。”

順手,而已。

前世的她,也問過君猊同樣的話,“你為什麽救我啊?”

還記得君猊當時正在給她做早餐,一臉的漫不經心,隨口回道:“順手而已。”

後來,她越來越強大,有時候也會順手做一些,對她來說無足輕重的事,去幫助那些弱者。

不是因為她有多善良,只是順手罷了。

一如君猊。

可是君猊最後,竟然後悔當初救了她……

借著皎潔的月光,望著漸漸遠去的那抹麗影,君猊懶懶地倚靠在墻壁上,緊緊瞇起一雙長目,唇邊邪佞的弧度漸深。

順手而已……嗎?

翟墨遠將方北凝送到宿舍樓下。

方北凝伸手去推車門,準備下車。

指尖剛要觸碰到門把,右手手腕被人一把扣住。

翟墨遠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,並不說話,他從儲物格裏摸出煙盒,抖出一根煙塞進薄唇裏,把煙盒扔回去,又摸出打火機將煙點燃。

他用力吸了一口,修長的手指從唇邊夾下煙,伸出窗外彈了彈煙灰,將薄煙徐徐吐出車窗外,然後才緩緩轉頭,認真地看著方北凝,問道:“你怎麽會認識他?”

方北凝一楞之後才意識到,他說的‘他’,指的是君猊。

“不認識。”方北凝如實回答,“他只是長得像我的救命恩人,所以我才會出手救他。”

她本可以不解釋的,可不知為什麽,看著翟墨遠明顯有些郁結的臉,這些解釋的話下意識就蹦出了口。

“只是這樣?”

果然,下一瞬,翟墨遠跟天氣似的,陰轉晴。

“不然,你還想哪樣兒?”方北凝見他翻臉跟翻書似的,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,唇邊忍不住溢出一抹笑意。

雖然他之前興致勃勃要跟她一起救人,其實心裏是不樂意的吧?

“不哪樣,就這樣挺好。”翟墨遠伸手將餘煙掐滅在煙灰缸裏,“不過,你暫時不接受我沒關系,但你千萬不能喜歡別人。”

霸道地說完,他按下開關把車窗升起來。

方北凝本能地眼皮一跳。

每次升車窗都沒好事。

她趕緊伸手去開車門,準備逃之夭夭。

誰知……

翟墨遠一把掐住她的腰,用力一提,便輕輕松松將她整個人提到自己大腿上。

方北凝剛要驚呼出聲,唇就被人給堵住了,本該驚嚇的‘啊!’就這麽變成有些暧昧的‘唔……’。

她又羞又氣。

本能地掙紮。

翟墨遠一只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,另一只手穿過她纖細的腰身,將她的右手禁錮在她身後,抱小孩兒似的將她完全摟抱在懷裏。

他的唇舌在她嫣紅柔軟的唇瓣上輕吮細啄,然後深入,勾出她的小舌糾纏吮吸。

方北凝大腦漸漸空白起來,等到意識再次回攏,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癱軟在翟墨遠的懷裏,而他的吻,已經蔓延到她白嫩的脖頸間。

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沒有再桎梏著她的右手,而是伸進了她的衣服裏,在她腰間細細摩挲,指尖在內衣邊緣跳躍……

有點危險。

“翟墨遠!”方北凝恢覆理智,喊出翟墨遠的名字,“別這樣……”

翟墨遠停下動作,擡頭朝她望了一眼,只那一眼,讓方北凝頭皮一麻。

那雙深邃的眼睛裏,跳躍著火苗,那樣明顯的**。

此刻,她才後知後覺感覺到,身下那抹異常的觸感……

方北凝心頭忽然湧出一股陌生的害怕與慌張,她及時捧住他想要重新埋下去的臉,“翟墨遠!時候很晚了,我、我該回去了……”

聽言,翟墨遠眼中閃過一抹不情願,但也沒有再勉強。

他用力抱住方北凝柔軟馨香的身子,臉埋在她頸間深呼吸幾口,平覆了體內的躁動因子,好一會兒,他才真的松開她。

“回去吧,早些睡,晚安。”

方北凝一得自由,立刻整理了下衣服與頭發,逃也似的下了車,根本沒空搭話。

翟墨遠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樣,不由得失笑。

黑色越野車打個漂亮的彎兒,絕塵離去。

方北凝極力忽視身邊投射過來的異樣的視線,自然從容地回了宿舍。

雖然,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燃燒……

聖大校園內本就不允許行車,冷不丁冒出一輛價格不菲的車來,還在女生宿舍樓下停了這麽長時間,想不引人註目,都難。

方北凝回到宿舍,不理會陸曉寧連珠炮似的盤問,直接拿上洗漱用品鉆進衛生間,等出來,剛好熄燈了。

她躺到自己的床上,滿腦子都是翟墨遠完美的俊臉,還有他那句:“你暫時不接受我沒關系,但你千萬不能喜歡別人。”

自私又霸道!

方北凝不爽地癟癟嘴,真討厭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漸漸睡去,唇角不自覺地,掛著一抹甜蜜的笑容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有沒有發現,翟少每次恩麽恩麽,都要控制住凝凝的右手?

為什麽呢?

呵呵噠。

☆、048:叫我莫姐姐

兩天之後,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周末。

早上九點半,方北凝打車來到帝都北城區,一家非常有名的巴厘島咖啡館

一個小時前,她接到徐鄭的電話,約她到此,說是宮夫人要見她。

她拿了人家兩千萬,怎麽說,也要當面表示一下感謝,於是便同意了。

方北凝付了錢,下車,出租車剛離開,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高貴優雅地在她不遠處停下來,方北凝略略掃了一眼,轉身朝咖啡館大門走過去。

“哎,等等。”身後有人在喊。

方北凝回頭,就看見一位穿著精致考究的女士沖她揮了揮手。

她對服飾的沒什麽研究,只是那女士腕部的包,她見過上面的logo,陸曉寧有一個,據說是花了她整一年的零花錢。

約莫有六位數。

“你叫我?”方北凝疑惑地擰了擰眉,她們認識嗎?

“你不記得我了?”那女士保養得宜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失望,“上次在凝遠國際購物廣場,我差點摔倒,你還攙了我一把,你忘了?”

方北凝恍然一悟,原來是差點被陸曉寧一熊掌揮倒的女士。

“不好意思,差點兒忘了。”方北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“你也來這裏喝咖啡嗎?我請你,就當謝謝你上次的幫助。”莫妖嬈親昵地上前拉住方北凝的手,不知道為什麽,看見這個女孩她就很高興。

方北凝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不自在,尷尬地抽回手,笑著道:“不用這麽客氣,舉手之勞而已。”

莫妖嬈卻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尷尬似的,重新捉住她的手,不由分說就將她拉進咖啡館,坐進最裏面的角落。

方北凝:“……”

這究竟是直性子熱心腸,還是霸道慣了?

方北凝視線往靠窗的位置望了望,之前徐鄭跟她講過,那個位置已經被宮夫人包下了,讓她到了之後就坐過去。

收回視線,看著女士熱情洋溢的臉,方北凝頭疼了一下。

算了,等一會兒宮夫人來了之後再過去吧。

也不知道對面的女士怎麽會有那麽多話要講,從坐下開始,那嘴就沒停過,從童年趣事,講到上學,講到戀愛結婚,再講到生孩子。

方北凝安靜地聽著,偶然回應一兩句,也大都是‘嗯,啊,哦’。

“你不知道,我女兒剛出生有多可愛,我敢說整個產房……哦,不,整個產區所有新出生的小孩,沒有一個比我女兒漂亮……”莫妖嬈說著,臉上洋溢著濃烈的母愛光輝與驕傲。

“那你女兒現在肯定是個大美人了。”方北凝隨口應上一句。

誰知,對面的女士臉色猛地一怔,那雙漂亮嫵媚的眼睛裏,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逝,她及時垂下眼睫,看了看腕表,“呀!不知不覺都過去一個小時了。”

說著,她的視線似乎往靠窗口的位置看了一下,又似乎沒有。

“聊了這麽久,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,說實話,不知為什麽,我挺喜歡你的,我們交個朋友吧,以後沒事兒的時候可以一起出來喝喝咖啡吃吃飯,怎麽樣?”

莫妖嬈笑著,調皮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,然後一本正經地伸出手,道:“我姓莫,你可以叫我莫姐姐,不要嫌棄我老哦。”

方北凝略一思量,這位女士看起來非富即貴,為人直率開朗,倒也值得一交。

想著,她伸手握上女士的手,開口道:“我姓……”

那個‘方’字還沒說出口,她的手機急促地響起,打斷了她的話。

方北凝抱歉地笑了笑,縮回手拿起手機準備接聽。

莫妖嬈笑著搖了搖頭,表示沒關系。

“凝凝,他們說南昇哥哥害死了人,你快來啊!”翟水月焦急的聲音傳遞過來。

方北凝心下一驚,“你先別急,我現在就過來。”

“實在抱歉,我有點急事必須現在過去,這次我請,就當賠罪了。”方北凝付了賬,火急火燎地就走了。

“哎……”莫妖嬈剛想說‘我讓司機送你’,結果話還沒出口,女孩的身影一溜煙消失在門口。

那速度,簡直了。

莫妖嬈無奈地笑了笑,這孩子……

她的臉上染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愛意。

視線流轉到靠窗的位置,想到此來的目的,她臉上的表情一變,變得有些冷漠,甚至是刻薄。

貪財,人品差,還不守時。

她對那個沒見過的方北凝的印象,又打了一點折扣。

撥通徐鄭的電話。

“人還沒到,給我問問怎麽回事?居然讓長輩等這麽久,一點教養也沒有!”

說完直接掛了電話。

約莫兩分鐘。

徐鄭的電話打過來,說是對方有急事……

後面又說了什麽,莫妖嬈不想再聽,再次直接掛斷。

豈有此理!居然讓她等了一個多小時,說不來就不來了!簡直目中無人!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莫妖嬈其實是個率真的女人。

☆、049:混賬,她是你師祖!(1)

天藍醫院。

醫患鬧成一團。

值班室裏,方南昇緊繃著唇線,悶頭坐在沙發裏。

從翟水月的口中,方北凝了解到事情的經過。

大致是死者被方南昇誤診為肺癌晚期,死者接受不了事實,跳樓自殺了,後來經法醫鑒定,死者生前並未患肺癌晚期,而是良性的肺部腫瘤,死者家屬自然不能接受,鬧著要方南昇以命償命。

而方南昇這邊的情況卻是,前兩天程肖鬧肚子,他確實在程肖上廁所期間替他看診過幾位病人,死者便是其中之一,從當時的化驗單來看,死者生前確實患有晚期肺癌,但現在……

當初他看過的化驗單卻沒了,死者家屬現在持有的化驗單,根本不是他當初看過的那份。

但是,說出去誰信呢?

醫院的電腦裏,根本就沒有方南昇之前看過的化驗單的電子存檔。

死了人,一級醫療事故。

輕則,方南昇要失去做醫生的資格;重則,怕是要吃牢飯。

“月月,你先出去一下,我想跟哥哥說幾句話。”方北凝看著暗淡無光的方南昇,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
“嗯,好,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要害南昇哥哥,我說讓我大哥來解決這件事,南昇哥哥非不同意,凝凝你勸勸他……”話沒說完,方南昇擡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。

一接觸到方南昇冷冰冰的視線,翟水月立刻閉了嘴,抿了下唇,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。

“哥。”方北凝看著值班室的門被關上,從一開一合的間隙裏,她看見死者家屬憤怒得快要扭曲的臉孔。

若不是翟水月找了幾名保鏢將他們攔在門外,他們恐怕要沖進來將方南昇生吞活剝。

“你確定當時看到的化驗單,跟現在死者家屬手裏的化驗單不一樣嗎?”方北凝認真地問。

方南昇視線落在方北凝的臉上,定格兩三秒,他唇邊忽而浮現一抹自嘲,“連你也不相信我嗎?”

“我當然相信你。”方北凝將手放到方南昇的胳膊上,安慰似的拍了拍,道:“別擔心,你不會有事的。”

方南昇苦笑著搖了搖頭,他現在沒有一點對自己有利的證據,想要洗清罪名,只恐不易。

“聽天由命吧。”他說,像他這般沒後臺的人,最終一定會被院方,為了安撫死者家屬和平息社會輿論而舍棄。

“這明顯有人誣陷於你,怎麽能聽天由命?等著吧,最多、最多三天,我定還你清白!”

方北凝語氣篤定,似乎對這件事有著十足的把握,雖然心知此事艱難,但方南昇還是被安慰到了。

有她在身邊陪伴,似乎……沒有一開始那般難捱了。

他望著妹妹堅定的小臉,心裏溫暖得一塌糊塗。

這一等,就是兩天。

事情鬧得很大,死者家屬已經向法院起訴,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記者爭相報道,因為事情真相未明,方北凝建議方南昇盡量回避記者采訪,倒是死者家屬,添油加醋地誇大事實,一時間社會輿論全都倒向他們。

方南昇這邊按兵不動,只是盡量配合有關部門調查。

翟墨遠得知消息後,想要幫忙,被方北凝婉拒了。

等到第三天,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。

下午三點,酒店包廂。

方北凝坐在位子上,細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手機,一臉平靜地笑看著對面的黃教授。

一開始,她便懷疑哥哥的事與他有關。

這麽久沒有動靜,她都要以為他已經放棄了。

沒想到,居然真的敢將主意打到哥哥的頭上!

“不知道黃教授,找我何事?”

方北凝的臉上沒有任何焦急或是討好,只有看清事情的通透與清明,這不免讓黃教授心裏泛起了嘀咕。

“我看到了有關令兄的新聞報道,正好在醫院和法院我都有相熟的人,或許我可以幫你,只要……”黃教授沒有拐彎抹角,只是話說一半,留了點餘地。

“只要什麽?”方北凝故作不知。

“方小姐是聰明人,聰明人又何必裝糊塗呢?”黃教授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口茶,氣定神閑的樣子,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打啞謎到底。

方北凝依舊雲淡風輕,起身拿起手機和包包,道:“既然黃教授不願明說,那便我恕不奉陪了,再見。”

她毫不猶豫轉身沖包廂門走過去,倒是把黃教授唬得一楞。

沒想到這個女孩年紀輕輕,竟這般沈得住氣。

“你就不考慮這件事的後果?”他急急出聲,“這件事若得不到妥善解決,你哥哥別說以後從醫,就是順利畢業都有困難,他這一輩子可能就這麽毀了!”

“這有什麽關系?”方北凝停下腳步,轉身一臉無所謂地反問,“就算當不了醫生,三百六十行,他還可以幹點兒別的,就算畢不了業,那麽多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人,不照樣活得好好的?”

“你……”黃教授已然薄怒,好半響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,“你倒是心狠。”

“不是我心狠,我只不過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。”

方北凝始終端著得體又無害的淺笑,卻看得黃教授咬牙切齒。

本以為是只小蝦米,沒想到是個刺頭兒。

不好對付得很!

“好吧,既然方小姐喜歡有話言明,那我就直說了。”黃教授笑得勉強,恨恨地道:“回來坐下談吧。”

方北凝一臉的客隨主便,那份淡然,氣的慌教授嘴巴泛苦。

連喝了三杯清茶,黃教授才壓下胸腔裏的火氣。

方北凝也不急,就那麽安靜地坐在位子上,等他開口。

又默了片刻,黃教授終於說話了,這次真的是開門見山了。

“只要你將澳洲泰斑蛇的解毒方法告訴我,我就幫你哥哥處理了這件事,保證不會給他留下一絲不良的影響。”

方北凝聽他說完,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,她沈默著不說話,黃教授忍不住擰了下眉頭。

“有什麽話請直說。”

澳洲泰斑蛇的解毒方法對他太重要了,他終究,還是有些沈不住氣。

聽了這話,方北凝臉上的笑容深了深,才緩緩說道:“我只是有幾個問題不明,我哥跟我說,從死者生前的化驗單看,死者確實已經是肺癌晚期,為什麽法醫鑒定不是?當初那張化驗的電子存檔為什麽消失了?還是說……當初那張化驗單,其實是偽造的?”

“這些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,黃教授你不知道,我這個人吧,心裏一有事兒就容易犯糊塗,這一犯糊塗吧……就容易忘事兒,什麽重要忘什麽……”

黃教授越聽,臉色越難看,最後直接鐵青。

他‘嘭’地猛一拍桌,“你什麽意思?!”

方北凝絲毫不被他氣勢嚇到,目光咄咄逼人地看向他,“既然已經挑明了,何不挑得更明一些?這件事與你有關,對吧?”

黃教授緊繃著臉,眼裏的怒火似要噴出眼眶。

氣氛無比僵滯,

半響,他從鼻腔裏發出重重的冷哼,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,你大哥既已糾紛在身,沒後臺沒關系沒背景,想要完全洗清自己,簡直做夢,沒有我的幫助,他這輩子都別想再踏入醫學界!”

“至於你哥哥將來是上天堂,還是下地獄,就看你這妹妹,怎麽做了!”

他是吃定方家兄妹沒背景好拿捏的,承不承認的,有什麽關系?那也要看她說出去,別人信不信。

他所在的這一脈,根系深廣,他的師父是有名的國手神醫,單靠這一層關系……

心裏的想法還沒轉完,方北凝忽然開口打斷他。

“進來吧!”

她沖著手機喊道。

黃教授先是一楞,接著臉上浮現一抹譏誚。

還帶了幫手?那又怎樣?

☆、050:混賬,她是你師祖!(2)

黃教授臉上的譏誚,方北凝自然看見了。

她慢慢地舉起一直放在手邊的手機,慢慢地,掛斷一直顯示保持著通話的那通電話。

黃教授見了,也只是怔了一怔,旋即重又笑開,一臉看好戲地望著方北凝。

但,下一秒,他笑不出來了。

甚至還臉色一變,猛地站起身,“老、老師……”

歐陽邁怒氣沖沖闖進來,擡手將手裏的手機狠狠砸向黃教授,正中他的顴骨,發出‘嘭’一聲肉響,方北凝聽著都覺得疼。

“混賬東西,之前聽程肖說,我還不信,沒想到真的是你!”

黃教授已經年過半百,被歐陽邁訓孫子似的劈頭蓋臉一頓訓。

程、程肖?

黃教授臉上閃過一抹慌張,一臉吃驚地望望方北凝,又望望歐陽邁,“老、老師,你、你、你們……”

“還有臉說話!你這個……”

歐陽邁又要發火,方北凝打斷他。

“歐陽醫生,這是你們的‘家事’,我也不便在這旁聽,我哥哥的事,還望歐陽醫生速度解決。”

“一定一定,對不起師父,都怪我教徒無妨。”歐陽邁轉身一個變臉,笑得滿臉褶子。

黃教授一臉驚悚。

“老、老師,你叫她、她……什麽?”

“混賬東西,什麽她她她的!”歐陽邁轉身又是一個變臉,擡手‘啪’一巴掌打在黃教授腦袋上,“她是你師祖,還不快去請安!”

黃教授一臉驚悚加驚恐,瞪著方北凝說不出話來。

“……”方北凝一陣寒,她可不想被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叫師祖。

“太客氣了。”她呵呵幹笑兩聲,“我還有事,先走一步。”

不等回答,方北凝拎上包包麻溜地閃人。

走出酒店大門,翟墨遠的車依舊等在外面。

看見她出來,翟墨遠掐滅手裏的煙,精準地拋進不遠處的垃圾桶,然後下車,繞過車頭,打開副駕駛車門,做了個‘請’的手勢。

一副紳士派頭。

方北凝:“……”

車子上路。

此時已經四點多,日頭正在西斜。

金色的陽光將這座城市鍍上一層金色,讓這座城市變得格外金碧輝煌。

“事情解決了?”翟墨遠出聲打破車內的安靜。

“嗯,不出意外,明天我哥哥便能洗脫汙名。”方北凝回道。

早在兩天前,她就找上歐陽邁,把事情原原本本覆述一遍,不過並沒有說出她的猜測,更沒有說出之前與黃教授的那點糾葛。

歐陽邁直接找來程肖,原本只是想問問出事那天的具體情況,沒想到那個程肖,歐陽邁兩句話還沒說,他就直接交代了個幹幹凈凈。

原來,這一切居然都是黃教授指使的,讓程肖假裝鬧肚子,請方南昇替他看診,然後程肖又買通死者的兒子,讓他拿著假的化驗單給方南昇看診,方南昇按照化驗單的化驗結果診斷死者為肺癌晚期。

按照原計劃,只是想讓死者的兒子去醫院鬧一鬧,威脅方南昇,至於這麽做的原因,程肖並不知情。

只不過,事發意外,死者的兒子事先忘記告訴死者事情真相,死者真以為自己得了晚期肺癌,一時承受不住打擊,跳樓自殺了。

弄出了人命,這可把程肖嚇得夠嗆,一連幾天夜夜噩夢,被歐陽邁隨口問了幾句,就連哭帶嚎的求他救命,還反覆強調人不是他害死的,可見嚇得不輕。

黃教授算是歐陽邁得意門生之一,本來他是不信的,畢竟黃教授如今也是德高望重,為難一個剛踏進醫學界的小毛孩子作何?

然後,便出現今天下午的一幕。

事實擺在眼前,也容不得他不信了。

“那很好,祝賀你。”翟墨遠輕柔的聲音,拉回方北凝的思緒。

不知怎地,方北凝忽然就想起,前世,有一次她完成了閻西沒能完成的任務,閻西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了一句‘祝賀你’。

大概是從那時起,閻西就對她心懷不滿。

她不由地仔細打量翟墨遠的臉,他的唇邊帶著笑意,眉眼不似以往那般冰冷,看起來很愉悅。

他是真心在替她感到高興吧?

他果真與閻西不一樣。

五月的時節,路邊一叢叢紅花綠樹在眼底閃逝,方北凝靠在副駕駛靠背上,歪著頭凝視著翟墨遠幹凈又專註的側臉。

心底分明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在湧動。

那是一種,從未有過的感覺。

她似乎,並不排斥。

☆、051:同一天生日(1)

方南昇的事情果然得到完美解決。

死者的家屬當著媒體的面,承認自己之前所說的一切皆屬汙蔑,目的就是想讓方南昇賠錢。

醫院開除了化驗室一名小職員,原因是,收受賄賂,偽造化驗單,給患者帶來不可挽回的傷害,也給醫院的名譽造成嚴重的損害。

媒體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的報道,群眾墻頭草一般一陣譴責唏噓。

事情似乎已經畫上了句號,只有知情人知道,這其中,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內情。

歐陽邁,終究還是護短的。

不過方北凝也不在意,私心嘛,人皆有之,她哥哥沒事就行。

娛樂會所包廂。

翟水月舉著酒杯,興奮地大聲說道:“祝賀南昇哥哥順利轉正,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!”

方南昇笑得很淡,他擡眼匆匆掃過對面的那對男女,覺得十分刺眼。

他的對面,他的妹妹,被另一個男人,細心呵護著。

嘴裏泛苦,一頓飯食不知味,就連濃烈的酒精,竟也蓋不住那種苦澀。

飯局結束,方南昇走路打飄,翟水月扶著他上了她的紅色卡宴。

“凝凝,大哥,我送他回去,再見。”

“你能行嗎?”方北凝不太放心,翟水月可是喝了酒的。

翟水月沒說話,直接拉開駕駛座車門,舉手比了個‘OK’的手勢,然後帥氣地坐進去,發動,揚長而去。

“別擔心。”有人從方北凝後面摟住她的削肩,磁性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飄蕩,“月月雖然平時貪玩兒了點,但還是知輕重的。”

男人的懷抱很溫暖,但方北凝還是有些排斥地掙脫開來。

翟墨遠也不勉強,伸手替她拉開車門,“走吧,該我送你了。”

今晚夜色格外好,月亮又大又圓又亮。

黑色越野車行駛在喧囂卻又靜謐的街道上。

車裏也很靜。

忽然,一陣手機鈴聲打破這份安靜。

翟墨遠一手掌控著方向盤,一手摸出手機,看了看,又扔進儲物格。

手機卻響了一遍又一遍,鍥而不舍,大有你不接我就死磕到底的架勢。

“怎麽不接?”方北凝好奇地問。

打了這麽多遍,八成有什麽急事。

翟墨遠臉上沒什麽表情,淡薄的眉眼間透著掩飾不住的清貴。

他薄唇掀了兩下,不冷不熱地吐出兩個字,“你接。”

方北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,‘嗯?’了一聲,忽又反應過來,瞪著雙眸看著翟墨遠。

“我接?”

“嗯。”翟墨遠依舊不冷不熱,“我開車,不方便接電話,你幫我接。”

哦。

原來是這樣。

方北凝點點頭,伸手從儲物格裏摸出翟墨遠的手機,仔細一瞅,只見手機屏幕明晃晃地亮著一個名字。

宮姝。

方北凝瞬間想起那天,陪陸曉寧參加的那個飯局。

宮姝麽?

她眼底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,直接點擊接聽鍵。

“餵,墨遠哥哥,怎麽這麽久才接我電話?”清甜的女音,帶著點撒嬌的味道傳遞過來。

方北凝沒說話,只是掀起眼皮瞅了眼翟墨遠。

他其實不是因為開車才不接,而是不想接吧?

宮姝口口聲聲說與他關系多好,可他卻冷淡得連她電話都不願接,這倒是耐人尋味了。

那邊等不到回答,又用疑惑的語氣喚了一句,“墨遠哥哥?”

“哦,他在開車,不方便接電話。”

不鹹不淡的一句話,卻引來尖銳的驚叫,“方北凝!怎麽是你?!”

宮姝失態般地叫出來。

緊接著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聲音又變成之前的清甜軟糯,但依舊有些尖銳,問道:“墨遠哥哥的電話,你怎麽敢接?”

“我也不想接,他非讓我接。”方北凝語氣依舊很平淡,只是說出來的話,卻讓對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。

宮姝抱著深褐色泰迪熊坐在床上,視線盯著已經暗下來的手機屏幕,心裏一下一下抽痛著。

過兩天是她生日,終於找到借口給墨遠哥哥打電話,一連打了很多遍,都沒人接,好不容易接通了,傳過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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